【思念成沙歌词】比思念更深的是习惯

不知道有没人试过这种感觉,自己很亲的人永远的离开自己了,你很不舍很不舍,是那种悲痛欲绝的感觉,但是你无可奈何。你知道斯人已逝,生人必须坚强,把他放在自己的心里,然后继续好好生活,但是啊,在你的理智能够控制之时,你知道自己过得很好,工作、学习与之前无异,然而,理智忽鞭长莫及处,你都不会意识到,你在不知不觉中,你在重复着他生前的习惯。

坐远途汽车时总会忍不住提前半小时到,因为总会想起爷爷在我耳边的那些话:只有人等车,哪有车等人呢?外出不超过5公里,都会走路前往,开始相信微微出汗所带来的健康比节省下来都那点时间重要多了;做菜时,除油盐外,不加任何配料,因为这样才能尝到菜最原始的味道;身体偶有不爽快,未曾到卧床不起或疼痛难忍时,相信身体自带的调节能力;如果有空,窗前看书吧,感觉很好;也会在削苹果皮时,忍不住把苹果蒂一点一点地清理干净。

因为爷爷告诉我,那是苹果的屁股。就算知道这是无稽之谈,那又怎样呢?这已经成为我一生都不愿抑或更准确地说是无法改变的习惯了。

爷爷病危入院抢救时,我刚刚换了一份工作,尚在适应阶段,正是兵荒马乱时,无暇他顾,听到爷爷入院的消息,我没有想太多,爷爷身体一向都好,在我有生之年的记忆里,未曾看过病吃过药,我相信爷爷的身体足够健壮,和病魔抗争时必能占上风,所以我工作照常,生活照常。

直到爸爸在电话中哽咽着吩咐我请假回来争取见爷爷最后一面时,我觉得爸爸是在开玩笑。怎么会呢?我上个月还和爷爷聊着天,他还送我到车站坐车,我告诉他说,我要辞职,我要找一份更好的工作,爷爷点头说好。

那一晚,在老家,爷爷住了多年的房子里,躺在他睡了多年的硬木板床上,在昏睡中与世长绝,无知无觉。床前,跪着的是爷爷的儿子女儿、孙子孙女,我感受着爷爷的手慢慢地变凉,我们知道我们送走了爷爷,一生终结。我在想,这一生,爷爷可有遗憾?

跪着灵堂前,地上尖锐的石子一点一点地刺进我膝盖的肉里,一点一点,一点一点……我感受着尖锐、生硬的石子慢慢地插入柔软、脆弱的皮肉里,我能想象得到那种血肉模糊的情景,可是我感受不到这痛苦,相反,我有一种快感,一种被惩罚的快感,我想我是疯了。

爷爷终究还是走了,这个名义上是爷爷,却扮演着我父亲角色的老头,终究还是走了,走得仓促而坚决,不曾留下一言半语,甚至就一个眼神都没能留给我。我知道,这将是我一世遗憾。

这个生性幽默的老头,斯文儒雅的老头,性格坚韧不拔的老头,他走了。我余下的人生,谁替我的成功鼓掌,到处炫耀?谁来告诉我,吃苹果时要把苹果蒂清理干净,那是苹果的屁股?谁来看着我的孩子慢慢长大,长成一个爱看书,斯文儒雅却又坚韧不拔的人呢……

我过得很好,努力工作,认真生活,对未来充满信心,煮饭做菜时,坐车等车时,走路时,看书时,静坐时……生活中的一蔬一饭,一举一动,一言一行,每一个间隙中,都流动着爷爷的气息,带着习惯的面具,悄无声息地潜伏在我的周围,不曾察觉,却一生相伴。